陆游茶诗的茶文化意蕴|经典茶诗
性寒,故不宜泡茶。
而陆游并不这么认为,《试茶》:“乳井帘泉方遍试,柘罗铜碾雅相宜”;从“牛乳”、“玉色井”、“乳井”这些比喻来看,作者钟爱于这些井水,用来试“蒙顶”、烹“日铸”这样的名茶。
古代煮水用的是细颈的汤瓶,水不熟则茶末漂浮,水过熟则茶末沉底,因而候汤最难。陆游深谙煮水,蟹眼为一沸,《午睡》:“聊呼蟹眼汤,瀹我玉色尘。”鱼目为二沸,《夜坐戏作》“飕飕松韵生鱼眼,汹汹云涛涌兔毫”此时松风生韵,鱼目连珠,水已达最佳状态,所烹之茶便如汹涌的云涛泛于兔毫盏内。
宋代茶艺主要有煎茶、点茶、分茶和斗茶。“宋代的分茶并非独立存在的,它是脱胎于点茶而又精于点茶的一种技艺,是点茶过程的高级阶段,同时又存在于斗试环节之中,是斗试环节的审美准绳”。[5]“分茶何似煎茶好,煎茶不似分茶巧”。两宋盛行点茶,而唐代的煎茶之习并没有衰退。陆游的茶诗中煎茶法用得最多。
《初冬杂咏》:“夜窗父子共煎茶”夜话煎茶;《登北榭》:“香浮鼻观煎茶熟,喜动眉间炼句成”写诗煎茶;《拥炉》:“凫鼎煎茶非俗物,雁灯开卷惬幽情”读书煎茶。
《效蜀人煎茶戏作长句》此诗专为煎茶而作,诗人用精巧的红丝磑碾茶,用刻有龙头的石鼎候汤。点茶就是将茶粉在茶盏中调成茶膏,再将煮好的水注入盏中,用茶筅击拂,点茶时要有力道和技巧,不能用力过猛,应手轻而筅重,使茶形成白色的浮沫。
《茅亭》:“儿圆点茶梦,客授养鱼经”;《起晚戏作》:“云子甑香炊熟後,露芽瓯浅点尝初”。诗人拿出自己的珍茗“露芽”,在浅浅的兔毫瓯里试点尝初。分茶即“下汤运匕,别施妙诀,使汤纹水脉成物象者,时人谓茶百戏。”也被形象的称为水丹青。
从赵佶《大观茶论》、蔡襄的《茶录》、杨万里的《澹庵座上观显上人分茶》等资料来看点茶、分茶二者所用的原料、器具和技法基本相同。其实分茶即点茶的一种技法,类似现代的咖啡拉花。在茶汤表面形成浮沫幻象的就是分茶,只是出现浮沫的就是普通的点茶。它们之间的区别在于茶筅击拂的技巧。
《入梅》:“茶分细乳玩毫杯”,也证实了上文所说的分茶和点茶的区别,分茶注重的是浮沫产生的视觉效果。陆游不仅会点茶,而且会做分茶游戏。《四月旦作时立夏已十余日》:“趁虚茶懒斗旗枪”,《晨雨》:“青萌云腆开斗茗,翠婴玉液取寒泉”。从陆游的诗句中我们可以看出“斗(dòu)旗枪”是动词短语,而“斗(dǒu)茗”是名词短语。
因此,斗茶在宋代至少有两层含义:一是茶的代称;二是一种茶艺活动。茶艺活动的斗茶实则是因贡茶而生,茶农带上各自的新茶进行“茗战”,择优选为贡茶。“胜若登仙不可攀,输同降将无穷耻”斗茶的激烈情形可窥见一二。斗茶成为了宋代制茶技术的助推器,而对于士大夫则作为一种竞技游戏在流行。
斗茶就是利用点茶的技艺来评判茶品的优劣,决定斗茶胜负的标准有两条:汤色纯白为优和汤花色泽鲜白、水痕出现晚者为上。在品饮茶汤的过程中体验,通过一系列的外在茶事达到和谐内心的感受,便是茶道。与酒相反,茶使人的思维清晰,精神抖擞,并且循循善诱,引发诗思。
《登北榭》:“香浮鼻观煎茶熟,喜动眉间炼句成”;《钓台见送客罢还舟熟睡至觉度寺》:“诗情森欲动,茶鼎煎正熟”。茶在驱走睡魔的同时,还给诗人以诗思的启迪,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明确提出“茶道”一词的是皎然,他在《饮茶歌》中以三次饮茶体验道出了饮茶给人身体和精神上带来的完美体验,步步深入,神韵相连。高雅的茶事营造出来的是由外到内的和谐、由此及彼的怡乐,主客素心同调,体现主人的生活情趣。
《素饭》:“缓步横摩五经简,风炉更试萘山诗”,品茗读经;《余邦英惠小山新芽作小诗三首以谢》:“惟遣春风入牙颊,诗成忽带小山香”,喝茶赋诗;《雨晴》:“萘映盏毫新乳上,琴横荐石细泉呜”,点汤横琴;《幽栖》:“棋局聊相对,茶炉亦自携”,烹茶下棋。
《山行过僧庵不入》:“茶炉烟起知高兴,棋子声疏识苦心。”炉中茶烟袅袅升起令人陶醉,可想而知是茶逢知己了。煎茶品茗的自得其乐则显示诗人宁静淡泊的处世情怀,是惯看世俗喧哗而内心自有一种豁达和从容。陆游需要茶绝不仅仅是身体上的需要,还因茶所呈现出的沉静、内敛、朴素、淡泊等一系列精神内蕴的象征与其追求的精神境界相契合。《幽居即事》:“卧石听松风,萧然老桑苎”;《睡起》:“梦回茗碗聊须把,自扫桐阴置瓦炉”;都体现出一种宁静淡泊的情怀。
《初春感事》:“活火静看茶鼎熟,清泉自注研池宽。人生乐处君知否?万事当从心所安。”生活在贫穷和孤独中的诗人,仍然汲泉煎茶。借着活火烹茶、清泉研磨的情趣触动了哲思,写下了耐人咀嚼的哲理。即使一生未曾封侯封爵;即使国家的衰败无力挽回,堂堂男儿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,宁静淡泊是在思考中对自我的寻求。茶道发展的更高的一个阶段,是在开悟的基础上形成的一种生活的态度——随缘自适。
《菜根谭》有云:“君子事来而心始现,事去而心随空。”人生总会遇到难以排解的忧愤,倒不如存一份“此心安处是吾家”的自适。朝廷衰颓已是大势所趋,即使位卑未敢忘忧国,也是枉然。“未死人生谁料得,会来携客试茶瓯”,世事难料,暂时忘却烦恼,邀契阔挚友闻香品茶。
《五月十一日睡起》“茶碗嫩汤初得乳,香篝微火未成灰。翛然自适君知否?一枕清风又过梅。”碗中茶香初聚,乳花嫩白,品茗中诗人静心思虑。随缘自适,在愚人是放任自流,在智者则是对生活冷静的思考。茶使人能够清醒沉静的对人生意义进行参详,乐而不淫,是一种有节制的乐趣,使人站在思辨的高度审视人生,茶诗中透露出一种人生的智慧。
“陆游的茶诗异彩纷呈,既具有文学上的精深美妙,又具有政治、经济、哲学、艺术、美学、医学等博大的内涵”。[6]当茶升华为文人的哲学思考时,诗人在清、静、雅、和的茶道中得到了解脱。因诗人独特的身份和经历,使得陆游的茶诗成为后人窥探宋代茶文化的一个重要窗口。
参考文献:
[1]陈玲玲.唐宋茶诗中的哲理追求[D].上海:华东交通大学,2011:1.
[2]陈俏巧.宋代茶具看当时的社会风尚[J].浙江树人大学学报,2006,(11):133.
[3]郭孟良.中国茶典[M].太原:山西古籍出版社,2004:66.
[4]胡小军.宋代分茶、斗茶技艺与建窑黑釉瓷茶盏研究[J].茶叶科学,2010,(6):491.
[5]顾云艳.论陆游的茶诗与茶事[J].江南大学,2008:31.
[6]陆游茶缘的主观成因[J].茶业通讯,2010,(9):51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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