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代贡茶|中国茶史
云:“……动辄千金费,日使万民贫。我来顾渚源,得与茶事亲。甿辍耕农耒,采掇实辛苦。……阴冷芽末动,使曹牒已频。心争造化功,走挺糜鹿均,选纳无昼夜,捣声昏继晨。……”从《茶山诗》可看出袁高对顾渚山农工蒙受贡茶之苦,深表同情和义愤。
当时袁高将他的《茶山诗》随贡茶一并献给皇帝,这对后来的“减贡”可能起到一定的作用。据《西吴里语》记载:“袁高刺郡,进(茶)三千六百串,并诗一章。”《石柱记笺释》补充说:“自袁高以诗进规,遂为贡茶轻者之始。”
唐宣宗大中十年(公元856年)曾当过进士的李郢,有一首长诗《茶山贡焙歌》,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顾渚贡茶给当地民工带来的疾苦。诗云:“……春风三月贡茶时,尽逐红挂到山里。焙中清晓朱门开,筐箱渐见新芽来。凌烟触露不停采,官家赤印连帖摧,朝饥暮匍谁兴哀。喧阗竞纳不盈掬,一时一饷还成堆。蒸之馥之香胜梅,研膏架动声如雷。茶放拜表贡天子,万人争敢春山摧。驿骑鞭声砉流电,半夜驱夫谁复见?十日五程路四千,到时须及清明宴。……”
唐《国史补》记载:“长兴贡,限清明日到京,谓之急程茶。”贡茶限“清明”日到京,才能赶上宫廷的清明宴。从长兴顾渚到京都长安行程三四千里,日夜兼程,快马加鞭,十日赶到,所以称之“急程茶”。而修贡的太守在茶山却过着荒淫无耻的生活,每年春季制造贡茶时,湖常两州刺史,首先祭金沙泉的茶神,最后于太湖中浮游画舫十几艘,山上立旗张幕,携官妓大宴,饮酒作乐,正如刘禹锡诗云:“何处人间似仙境,青山携妓采茶时。”如此鲜明的对比,足见贡茶制度的腐败。
唐代除在长兴顾渚山设贡茶院采制贡茶外,还规定在若干特定茶叶产地征收贡茶。据《新唐书·地理志》记载,当时的贡茶地区,计有十六个郡,即山南道的峡州夷陵郡、归州巴东郡、夔州云安郡、金州汉阳郡、兴元府汉中郡;江南道的常州晋陵郡、湖州吴兴郡、睦州新定郡、福州常乐郡、饶州鄱阳郡,黔中道的溪州灵溪郡;淮南道的寿州寿春郡、庐州庐江郡、蕲州蕲春郡、申州义阳郡和剑南道的雅州卢山郡。
这十六个郡,包括今湖北、四川、陕西、江苏、浙江、福建、江西、湖南、安徽、河南十个省的很多县份。因此,不难看出,凡是当时有名的茶叶产区,几乎无例外地都要以茶进贡。贡茶数量之大是惊人的,唐元和十二年(公元817年),因讨伐吴元济,财政困难,曾“出内库茶三十万斤,令户部进代金。”库存贡茶数量竟如此之大。
唐代的贡茶品目,据在唐宪宗元和中(公元806~820年)为翰林学士的李肇所著《国史补》记载,有十余品目,即:剑南“蒙顶石花”,湖州“顾渚紫笋”,峡州“碧涧、明月”,福州“方山露芽”,岳州“邕湖含膏”,洪州“西山白露”,寿州“霍山黄芽”,蕲州“蕲门月团”,东川“神泉小团”,蕲州“香雨”,江陵“南木”,婺州“东白”,睦州“鸠坑”,常州“阳羡”。此外,尚有浙江余姚的“仙茗”,嵊县的“剡溪茶”等。
唐代贡茶绝大部分都是蒸青团饼茶,有方有圆、有大有小。其采制方法,根据陆羽《茶经·三之造》载:“凡采茶,在二月、三月、四月之间。茶之笋者,生烂石沃土,长四五寸,若薇蕨始抽,凌露采焉。茶之芽者,发于丛薄之上,有三枝、四枝、五枝者,选其中枝颖拔者采焉。
其日有雨不采,晴有云不采,晴,采之。蒸之,捣之,拍之,焙之,穿之,封之,茶之干矣。……自采至于封,七经目。”根据陆羽《茶经》的成书年代(公元760~780年)和地点(湖州)来分析,《茶经》中所述的蒸青团饼茶的采制技术可以认为主要是对“顾精紫笋”、“阳羡茶”采制方法的记载。
根据吴觉农《茶经述评》(1987年)的解析,唐代饼茶的制造过程是:蒸茶、解块、捣茶、装模、拍压、出模、列茶、晾干、穿孔、解茶、贯茶、烘焙、成穿、封茶。
具体地说,用一种叫籝的竹篮子(又称笼宫)去采茶。采来的叶子放在箪(小篮子)中,置箪于甑(木或瓦制的圆桶)中,甑置锅上,锅内热水,烧水蒸叶。蒸后的茶叶摊凉,再放在杵臼(又叫碓)中添加一定量泉水掏碎。捣后的茶叶倒入铁制的规(又叫模、倦,有方形、圆形、花形等)中。
现置承(又叫台、砧)上,规下垫檐(又叫衣、油绢制),经拍压成一定形状的饼后,取出置芘莉(又叫籯子、旁良,竹编成)上晾干。定型后用綮(锥刀)穿孔,用朴(竹鞭)穿茶,一串串的饼茶用贯(削竹制成)挂起,置焙(烘茶地道)中下层棚(又叫栈,两层木架)上,基本干后再移至上层棚上。全干后几饼一穿即成。遇阴雨天气,为防止吸湿劣变,将饼茶置育(木框箱,内竹木制层架,中心置一小火盆)中,在微温条件下,保持茶叶干燥。
(程启冲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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