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代黑茶防伪术:高马二溪的“印版茶”
离新茶开采的日子马上临近了,却先收到了安化高甲溪茶业公司送来的一块“印版茶”。
黝黑的茶砖上,一份清代的送茶凭证历历在目,上面标明年、月、日、数量和挑夫姓名,当年挑夫们须凭此茶印,将运送的高家溪茶叶交付官府,以证明茶叶的来源纯正。
高马二溪的优质茶叶,从古至今可能都是仿冒率最高的一个毛茶品种。当年,茶农们做好样茶,等着晋陕商人抽样定价。定出的价格,决定了整个安化的茶叶价格。所以高额利润常诱使部分茶商铤而走险。茶印最大的功用,便是证明这是高马二溪所产所制黑毛茶,杜绝伪造,真品唯此一家。茶商们交完定金,拉走做好的黑毛茶,为了防止挑夫造假,于是加盖茶印。然后,外地茶商拿着样茶先下山,到黄沙坪等着这批茶到,再用“漂洋过海”的方式再次检验是否调包。
何谓“漂洋过海”?先把待检的茶叶一片放在一杯白水和一杯泡好的正品样茶之间,两端都垂入水中,如果这片茶叶能将样茶的茶水吸入白水杯里,便证明是高家溪所产无误。这是外地商人常用的老法子。
我曾经见过这块真实存在的茶印。它留在高甲溪茶业公司的创建人谌贵祥的手中。茶印自嘉庆年间即开始通用,辗转到谌贵祥手中已是第八代了。
谌贵祥的老家在田庄乡高马二溪村,距离安化县城50余公里,乘车近2小时方能到达。九湾十八岔古茶园就在他家山上,附近的碑基坳还有一块刻印了《奉上严禁》茶规的青石碑,专家鉴定该碑为清道光四年原碑原地文物。
这片过去的皇家茶园生长在雪峰山脉的原始森林边缘,海拔800多米,是茶叶的生长最佳高度,再高则过寒,不利于茶树生长;过低则过暖,易生虫害。茶园依山势呈长蛇形铺开终年沐风栉雨,被云雾缭绕,自古“唯茶甲诸州县”便不足为奇。彭先泽在《安化黑茶》中特地描写了高马二溪的茶叶品质:“……叶狭面长,宛如柳叶,故有‘竹叶茶’之称。”而老叶所含内蕴更为丰厚,泡开后,“呈乌油色、梗黄、水色枣红,每碗泡水四五次,犹不减色”。
晋商总结安化黑茶量多、质好的著名产地有“六洞二溪”,即资水南岸的思贤溪之火烧洞,竹林溪之条鱼洞,大酉溪漂水洞、檀香洞,黄沙溪之深水洞,竹坪溪之仙缸洞,以及高家溪、马家溪两处。
这些地方的茶好,胜在土质好,茶叶内含物丰富,口感独特,因而茶商公认为“道地茶”中的上品。前来安化采购的晋、甘、鄂等茶商为了保证采购到“道地六洞茶”还设立了行帮组织互保。
高马二溪的茶叶原料最大的特点就是甜。闻干茶就有甜香扑鼻,茶汤饱满,入口即齿颊生香,甜度高却不腻,最宜陈放。
爱茶者,必定同样爱春天,爱山水,爱盛大的采茶季。一片安化的茶叶是如何从自然的馨香,转化成杯中的甜香?不如去资江南岸,探一探高马二溪的诗意和渊源。(潇湘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