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之饮茶篇(素纸霜毫)|几回花下坐饮茶
今年由于身体的缘故,不能多饮绿茶了,但惯于饮茶的我总不能老喝白开水吧,杭白菊秋天的第一批花蕾下来的时候,在网上买了几罐胎菊,都是桐乡原产地出的。
打开罐子就闻到一缕清冽的香气,取几朵蓓蕾泡在透明的玻璃杯里,看着干燥的花朵在水中渐渐丰满起来,这金色花蕊的小小花苞浮漾在淡金绿色的茶汁里,缓缓舒展开在枝头上未及绽放的洁白花瓣,几乎有一种圣洁的美,捧着杯子在手中,看得痴了。
一口一口地啜饮着这样萦一缕淡淡寒香的热茶,渐渐地心中也如这茶水一样清冽澄澈起来,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,仿佛嗅到了水乡明媚的秋光。
冬夜里用盖碗冲饮八宝茶也是很好的感觉,有的饭店里有四川人提了长嘴铜壶四处游走,开水远远地从人缝里筛下来,到了杯中正好以合适的温度击打着茶料,而丝毫不溅出杯子。
技艺好的茶博士还会很多招式的花式掺茶,可惜到了我们这里已经成了推销茶叶的噱头表演,客人即使觉得新奇也是一笑置之,宽容地接受了这另外收费的茶水,谁又指望在人声鼎沸的饭店品出茶香真味呢?
不如在冬雨绵绵的寒夜在自家冲泡一盏,伴着灯下的夜读,才是最滋润暖心的。揭开盖子的那一霎,氤氲的热雾里洁白的杭菊、橘红的枸杞、碧绿的葡萄干、暗黄色的桂圆,伴着胭脂色的红枣和深绿色的茶叶浮泛在淡金色的茶汤中,你有没有惊艳过?
“寒夜客来茶当酒,竹炉汤沸火初红。寻常一样窗前月,才有梅花便不同。”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冬夜的诗。何等清幽的雅趣!
唐人饮的是需要煎煮的团茶,因那时的制茶方法还比较单调。若是现在,这种情境最是宜于对饮功夫茶,因冲泡乌龙茶的水要开,实在适宜寒冷的冬夜。烧橄榄核炭的小小火炉,提梁壶里煮着开水,小紫砂壶里的铁观音秋茶斟到杯子里,迷人的色,醉人的香。
乌龙茶还有一个好处是耐泡,好的茶叶是真的可以七泡有余香的,可以省去经常换茶叶的麻烦,一小壶茶的香韵久久地伴着两个素心人小桌对坐共叙幽怀,共看梅影横窗或是听门外风摇翠竹,枝头的积雪簌簌地落下。
寒舍亦有一间小小的茶室,三面有窗,勉强可以称得上“轩”。其中一面隔着楼梯是整面墙的大窗子,窗外有一个花圃,栽着一丛芭蕉,几杆翠竹,绿意透窗。
露台上的腊梅山茶和清桂也会在低垂的纱帘上投下花影。塌塌米,小桌,蒲团,竹帘,藤架,兰花,冬天的时候有一盆朱砂一盆玉蝶和一盆罄口梅。自谓“与梅轩”,因极爱“小桌呼朋三面坐,留将一面与梅花”的意境。
其实盆梅开的时间很短,只有墙上一轴墨梅聊以寄情,也算是附庸风雅一回了。去年冬天一个极冷的日子与好友秋萝和玫“夜阑欹听风吹雨”,茶汤几沸,夜愈深我和秋萝谈兴愈浓,只是有说不完的话,而玫在一旁竟已抱着靠垫呼呼大睡,窗外风雨飘摇,室内茶烟袅袅,灯火昏昏。那夜的情境于我们,怕都是永远也不会忘却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