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你是斗牛，我便是那无畏的斗牛士
大约二零零一年的夏天，我在一个聚会中认识了一对年轻男女，男的是电影摄影师，
女的是电影製作人，他们年轻漂亮，在聚会中显得很活跃。我的助手也是个活泼的女孩
子，他们一见面就叽里瓜啦地说个不停，接下来这两个年轻人就开始追著我问东问西，其
中那个男的还非常热情地要求為我拍摄肖像。几天后，他带著非常专业的摄影器材来到了
我的住处，拍照过程中，每当他要求我配合时，都会双手合十，显得毕恭毕敬，满脸的天
真相，惹得我的助手不停地笑他。离开时，他又双手合十说：「我住在海边，你们可以到
我家度假，我妈妈的西班牙菜做得好极了!]
之后的半年，他不断地发电子邮件给我的助手，总是一再地提到：[请到我家度假，
我妈妈会做西班牙菜招待你们。] 每当想到他那副毕恭毕敬的严肃模样，总讥我觉得到他
家作客一定会很受拘束。我的助手对他讲了我的想法，并强调我是个很随性的人。他则回
答我的助理：「西班牙人有时过於热情奔放，我在日本时学了一些东方礼节，可能并不适
合像她这样的中国人。] 他还说，在他家附近有一个很大的公园，裡面有许多珍稀动物，
可以去观赏云云。这最后一句话对我有很强的诱惑力，於是便与他约定了时间準备赴约。
那天凌晨，在似睡非睡中，有一个看来极為圣洁的女人来到我面前，在她身后则有另
外一个脸色灰暗的女人，这位圣洁的女人对我说：[请你关照她的心。] 并用手指了指身
后那个女人的心。
起床后，我开始準备一种对心血管有帮助的藏药，我的助手看了之后问道：[今天是
去海边度假，又不是去医院看病人，為什麼要带那麼贵重的药?] 我没作解释，只是把药
装进手提袋裡。
到了他家，见到了他妈妈----一位退休的哲学教授。他妈妈為我们準备了丰盛的西班
牙式菜餚，我们不仅喜欢她做的西班牙饭，也喜欢她的活泼和热情。我忍不住突然问了一
句：叫你的心臟还好吗?」她听了大吃一惊! 虽然这在西方人的礼节中是不礼貌和唐突的
问话，但她还是回答了：「最近有一点不好，但问题不严重。] 讲完便陷入沉默。倒是她
的儿子穷追不捨地刨根问底，想知道為什麼我会关心他妈妈的心臟，我如实地讲了早晨的
那个境界。
「我相信那个圣洁的女人是圣母，而你是天主教徒，对吗?] 我问那个妈妈。这时儿
子把我的助手叫到外面低声说著什麼，屋子裡只剩我和他妈妈两个人，她的眼神流露出悲
哀和恐惧，并躲闪我的注视。一会儿助手回来，用中文告诉我，这位妈妈两个星期前自杀
未遂，被医生救活了。这时我才恍然大悟----原来「关照她的心] 指的不是血肉的心臟，
而是那个 [心]。
我觉察到问题的严重性，虽然由於语言沟通的障碍----助手的英文也极有限，我们仍
然尽了最大的努力。临别前，那位妈妈对我说：「我爱你! 不如你做我的乾女儿吧! ] 我
答应她：「好哇! 你是我的西班牙乾妈妈!]
两个星期之后，这位西班牙乾妈妈急於见我，於是我特别邀请了一位中英文均极好的
朋友随同，来到疆丽瀑山上与他们母子见面。记得那天她满身珠光宝气，实际上，她还真
是一位名副其实的贵妇人，她的父亲曾经是北美洲最大的橡胶製品生產商，她的丈夫则曾
是西班牙的名律师，她的四个子女都受过良好的教育。她还不老，大约七十岁，身体还算
健康，此外，她曾是大学哲学教授。[哲学]俗称「明白学]、「智慧学]，我寻思，究竟是
什么事情让她不明白了呢？
她问我：「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有佛性吗?]
我说：「是的。不仅是人，所有的眾生都有佛性。]
她又问：「连死去的人也有佛性吗?]
我告诉她：[“死”是一种幻象，实际上死去的只是这个身体，而佛性是不会死的。]
她问：「真有轮迴转世吗?]
我回答：「是的。]
她问：「谁告诉你的?]
我说：「生命本身。]
她的最后一个问题是：「人死前要準备些什麼?]
我回答：「不执著、不恐惧，]
然后特别强调：「不惧怕死亡，也不惧怕活著，不以有自杀的念头......]
这对母子下山以后，我不放心，特别嘱咐那位翻译的朋友打电话叮嘱西班牙妈妈，请
她每天晚上十点半静坐，我会超越空间，和她同时静坐。然而翻译的朋友听错了，只告诉
她：「今天晚上十点半，源淼老师会和你同时静坐。]而没有讲「从今天开始每天晚上]，
事后我才知道，但為时已晚。
一星期后的一个早晨，电话中传来了她儿子绝望嘶哑的声音：「我妈妈现在在哪裡?]
原来就在那天早晨，西班牙妈妈从教堂的屋顶跳了下来，当警察找到她的子女时，孩子们
第一个想到的是：妈妈的灵魂一定因為自杀而下了地狱，因為信奉天主教的人们认為，自
杀的灵魂上不了天堂。
我心裡非常难过，如果我的英文不是那麼糟糕，情况会不会好一些呢?
当天晚上子夜时分，这位西班牙妈妈的灵识出现了，她穿著漂亮的西班牙传统服装，
手裡牵著她的儿子。她说：「我很后悔自杀，我担心我儿子会像我一样，请帮助他。]然
后告诉我一些关于她自杀的真实原因。
第二天，我们开始与儿子联繫，连著五天都没有任何回音，第六天，翻译朋友留言给
他：「你妈妈的灵识在这裡，她有非常重要的讯息要让你知道，你必须尽快赶过来。] 第
七天晚上，他终於来了，面容憔悴不堪，乱髮中露出一双呆滞的眼，由於绝食绝水，使他
看上去非常消瘦。
我倒给他一杯水，他摇头拒绝。我说：「暍了这杯水我就会告诉你。]他勉强暍了，
於是，我又递给他一片麵包，他再次摇头拒绝。我说：「吃了这片麵包，我自然会告诉
你。]他吃了，最后我再递给他半个苹果，这一次他瞪著红红的眼睛，愤怒地看著那半个
苹果，就像西班牙斗牛瞠目瞪著斗牛士手中的红布一般。我大声说：「吃了它之后，我一
定会告诉你!] 他迟疑了许久，终於吃下了那半个苹果。
我开始称赞他的妈妈是多麼善良、正直、差丽、聪慧，特别称赞她少女时期的髮型和
优雅的风度，以及那个爱她的青梅竹马....然后我将话题转到了轮迴转世，强调自杀虽然
不对，但其中阴身还是有可能得渡的....他听著听著，眼神开始有了活力，并要求再吃些
东西。这时我稍微鬆了一口气，便顺势為他取了个中国名字：明明。意思是光明和明白。
明明有著极重的恋母情节，用中国人的话说，他是一个西方社会极其少见的大孝子。
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，哥哥姊姊大他许多，因此家人对他宠爱有加。他深受父母性格的影
响，凡事必须求证，以至於钻起牛角尖来像头犟牛。
那时明明最大的困惑是：原来只是一个简单的邀请，怎麼会演变成这麼大的一个圈
套? 首先是圣母显灵要我关照妈妈的心，之后是妈妈的灵识拜託我关心他的生命...以前
他只觉得我是东方传统型的好人，现在我好像不仅只是个好人，还是个神祕的人。他的倔
强「牛」脾气发作起来，开始积极求证神祕背后的那个实相。
这位西班牙斗牛士的出现，对我来说意义非凡。如何能够让别人经验我所经验过的实相，
这是个大课题。那时我刚到美国，尚不熟悉西方人的心理文化背景和思维方式，这个男孩
误闯误撞，成为我第一个西方学生，他带著个人极深的痛苦困惑和西方的文化差异来到我面
前。佛经中经常出现的「如是我闻]，对西方人来讲，他们的「所闻]不过是我笑话百出的英
文，倒不如不闻。因此「如是我证]，自然成為他们心目中合理的要求。他们经常说：「给
我食物而不是食谱。]的确如此，眼前有不少宗教或灵学上的「食谱大师]活跃在西方社会裡。
对我来说，那真是个「委屈]的阶段，不仅满腹的「学问]全没用了，连很多珍贵殊
胜的法要经过英文的「糟蹋]之后，也全都变了味道。听着明明的红嘴白牙叽里瓜啦地製
造出「噪音]（那时的英文对我予言就像噪音）时，我心裡不禁想着：小子! 如果你的痛
苦像只疯狂的斗牛，我就要做一个斗牛士。与此同时，我也感恩上师所给予我的这份加
持，[逼]我挖掘出内在沉睡的伏藏。
在我与「斗牛]第一回合的交锋裡，他要求见证「轮迴转世]的真实性，也就是说，
他想知道他妈妈是否已轮迴转世? 这时的明明已经一改过去那双手合十、毕恭毕敬的样
子，完全变成了一个挑战者。我说：「是啊! 她即将转世到东方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，成
為一个健壮的男孩。你看...]我指著徐徐向东方化散的燃香烟雾对他说。明明看著烟雾
又看看我，眼神似乎在说二这是真的吗? 我说：「她会来与你告别，她希望你不要耽溺於
悲伤，好好生活。] 此时，车库的门自动打开又关上，连续三次。他放心了，确信他妈妈
确实没在地狱。
我与「斗牛]第二回合的交锋是，他要求见证是否真有所谓的宇宙上师，无论是圣母
还是观世音。「我要亲眼看到!] 逸言之，他要嘛得上天去拜访，要嘛必须约请上师下来
见他。
我说：「我们找个清净的地方吧!] 於是我们到了一处沙漠，我嘱咐他：「不可以带
任何目的，只是平静地等待。]终於在一个适当的时机，他的拙火被啟动了，在拙火经验
中，他见到的既不是圣母也不是观世音，而是一位有著白色长鬚长眉的老人，这位老爷爷
就是我在《推开宇宙实相的天窗》一节中所提到的那位至少六万岁的上师。这位上师慈祥
而严厉地教导明明：「你要好好修行，不要淘气。]之后，明明处於一种无法言喻的狂喜
状态中，后来，「圣母观世音] 也显现在他面前，并带著他满天飞，此外，还為他示现了
一下境界----
你看，这个世界像一艘大船，船上有这麼多人，现在你看，我把光撤下去给每一个人
....你再看，為什麼只有少数人接到了光呢? 这是因為有很多人心不诚。
「圣母观世音]嘱咐他：「以后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请教淼，她是你真正的老师。]
明明将这最后一句话记得很牢，甚至于到了偏执的状态，他经常造作出一些使我苦笑
不得的问题，例如，当他读了《道德经》之后，就像我要求要见老子；又如，当他得到了
一个济公的艺术雕刻，就渴望去见济公活佛。。。。等等。
至於我与「斗牛]第三回合的交锋中，他则要求证明「修行的确有利於开发智慧]。
西方人很实际，对他们来说，菩萨道如果对人道没有帮助，就如同空中楼阁-----可望而不
可及。
从明明刚认识我时，我因為英文程度不足，一度看来像是一个笨嘴笨舌的人，到后来
竟能「伶牙俐齿] 地辩才无碍，甚至我所使用的「大词] 是连他都不知道的，使得他很佩
服我的「智慧] 。有一次他问我：「你的智慧是从哪裡来的?] 我回答：「慈悲(Compassion)。]
他又问：「慈悲从哪裡来?] 我回答：["智慧(Wisdom)"! 从智慧中来。]
我与「斗牛]的第四回合还在进行中----他希望能够开悟，彻底解脱无明。现在他已
真正进入闻思修的阶段，还带了几个学生来找我，同时，他也活跃在国际新闻媒体中，帮
助许多贫困的人们。
缘分像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，此外，山花和水鸟是缘分，飞雪和晚霞也是缘分。缘分
之河不停地沿著「不动的无為]流淌著，无有止息。
明明----这个西班牙男孩因為他妈妈的因缘，进入了我的生活，而他又带进许多西方
人。从此，缘分一个牵着一个，越来越多的西方人走进我的生活。从高楼大厦林立的曼哈
顿，到山海相依的水车山谷（Mill Valley)....各式各样不同品种的「斗牛]进入了我灵
性的竞技场。
我不会停止我的祝福，而且我会说：「好孩子们! 来做一个斗牛士吧！让这不死的红
布飞扬起来，与无明的犟牛做一番较量......你手中的红布在哪裡? 我的好孩子们!]
酷儿们的修行之路
「你介意做同性恋者的老师吗? ] 问话的是一位操着英国腔，金髮碧眼，极其英俊健
壮的男子，而这是他见到我时所说的第一句话。
「当然不愿意做老师，只想做好朋友。]我回答。听完之后他立即放鬆下来，坐在我
面前，就像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般介绍起自己。
他叫约翰（JOHN），刚从伦敦搬到加州，而他之所以迁移的原因是，在伦敦很难碰到
理想的男友。约翰是个除了金钱和性之外什麼都不信的人，但是他却对中国的龙情有独
钟。他戴著龙的项鍊、手鐲，两臂也纹满了龙的图案。几天前，他在书店裡看到了我写的
书《在高空与龙共舞》，就买了一本，在机场等候飞往北加州的飞机时，顺便阅读这本
书，没想到竟因此延误了班机。
他说，这本书给他一种强烈的震撼，发现原来人生还可以有另外一种状态---不是為
自己而活著，而是為了服务他人而活著，那究竟是种什麼样的感觉呢? 他想。在他从小至
今的生命过程中，还从来没有主动帮助过任何人的经验，因此，在等待下一个航班时，他
暗自下了决心，要从现在开始试著去帮助他人。说也凑巧，这时他去洗手间，发现一个行
动不便的残障人士，便把那人抱到抽水马桶上，后来那个人流了鼻血，还送他去找机场的
医护人员.....他说他从来没有过这样愉快的经验，这使他几天来一直感觉轻飘飘的。
「我今天来见你，是想知道怎样开始灵修? 有没有适合同性恋族群的特别方法? 另
外，灵修会影响我的性能力吗? 会影响我寻找同性伴侣的渴望吗? ] 他的问题一个接一
个。
「从进门到现在，你一直强调并提醒我说你是个同性恋者，為什麼?] 我问他。
「因為这个社会对我们有偏见，我有时心中很挣扎，觉得有罪恶感。]约翰诚恳地回
答。
「好吧! 现在就让我们从这个罪恶感进入灵修。请闭上眼睛，徐徐地、缓慢地呼吸，
然隆往内在看，去看那个罪恶感，它在哪裡?]
过了几分鐘，约翰睁开眼睛笑著对我说：「好像没了，我找不到。]
[现在，]我拉起他的双手，[请看我的眼睛，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偏见？] 我们对视
了一会儿之后，他轻轻地说：「我看到了理解、信任和爱。]
[请待在这个理解、信任和爱里，别急於溜掉。]我继续拉住他的手，「所谓灵修，
是先修理掉自己的偏见，包括对爱的偏见。爱和性或欲望是两回事，真爱是没有条件的，
而性和欲望是有条件的。假如你爱上一个人，无论是他或她，真爱是受到尊重的，不管是
异性恋或同性恋。]
约翰深深地换了一口气，眼神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，「我不知道為什麼只对男人有兴
趣。]
「因為在过去的很多世裡，你都是女人，已经习惯身為女人的感觉，虽然你生為男儿
身，但你的习性仍是女性，而且多少世来你都是美女，很受男人宠爱。] 讲到这裡，我们
都大笑起来。
接著我教他如何打坐，并提醒他继续成长自己的爱心，多帮助别人。
两周后，约翰又来找我，他说：「我每天坚持打坐，可是為什麼还是想男人呢?] 我
说：「灵修的目的不是要一个男人或不要一个男人，而是开发智慧。]他问我：「智慧在
哪裡? ] 我回答：「不在欲望裡。]
两个月后，约翰带来一个同样英俊的男子，他们两人看上去很登对，约翰说，他们是
在海边打坐时认识的，他们想带动其他同性恋者一起灵修，一起帮助人。
另外一对同性恋伴侣是女性，看上去像母女，其中那位年轻活泼的姑娘很激动地对我
讲述她的灵性经验。她从小生长於巴西热带雨林，那裡有些植物可以治病，有些植物则很
神奇，闻了或吃了之后可以开放内在的感官，如同进入了一个特别的时空般，非常不可思。
我应声道：「处于那个境界中，可以进入原子核子，裡面的空间是斜的；也可以进入
一片叶子裡，叶子裡的声音像流水、像呼吸。]她们听了之后瞪大眼睛，「难道你也用过
那些神奇的植物? ] 我说当然没有，我是通过禪定进入那种境界中的。
她们对於什麼是「禪定] 很感兴趣，于是我们便开始讨论。之后，那位年长的女士悄
悄问我，修习禪定是否会影响她们之间的关系? 因為她非常珍爱那个年轻姑娘。她说，年
轻姑娘在很小的时候便丧失了母亲，所以对母亲型的恋人非常投入，而禪定要求不执着于
幻象，她担心一旦放弃了对幻象的执著，她们的关系就会改变。我告诉她：「你的爱如果
能像天地那麼大，她即使走遍全世界也还是在你的心裡，怕什麼? ]
我所接触过的同性恋修行者大部分都很诚实，而且文质彬彬、责任心强，当然，也有
极少数是属于顽皮探险型的，例如有意大利血统的凯利(KARRY)。我和她是在一个聚会中
认识的，那个聚会的参与者全部是女性，其中有国际名模、艺术家、家庭主妇....各色人
等。我在很多聚会中被邀请去当[吉祥物]，因為有很多西方人信奉观世音菩萨，他们喜
欢我唱诵[六字大明咒]和「大慈大悲广大灵感观世音菩萨]。凯莉是位灵疗师，她说，
当她在听我唱诵 [六字大明咒] 时，真的可以感觉到观世音菩萨，此外，她还可以感应到
一位手持宝剑的男菩萨。
我告诉她，人称智慧第一的文殊菩萨正是手持宝剑的，要她向文殊菩萨多多学习，正
巧我的车子裡有两把中国剑，便送了一把给她。此时，她眼睛闪动著顽皮光芒问我，当一
对宝剑分别由她和我各留一把时，其中究竟有什麼特别的意义? 我回答，让我们一起长智
慧啊! 不过说真的，当听到她那么问时，我心中还真是感到不以為然。
两天后，凯莉打电话给我，说这两天她一直处于失眠状态，很兴奋，每天都盯著那把
宝剑想我，因此，她想做一个特别的仪式為我祈福。我听得出来她想露一手给我看，便同
意了。
那一天，凯莉全身披掛著叮铃噹啷的配件来了，除了背着我送的那把剑之外，双手还
各执一把，这使我联想起中国古代的花木兰。她跳大神似的呼唤、挥舞、折腾著，偶尔还
会做出几个芭蕾舞动作，忙得满脸通红、大汗淋漓。我劝她停下来休息喝水，她竟在卸装
时顺便把衣服给脱了，身上仅余内衣裤，这时我发现她身上有几处伤疤，便关切地询问。
她告诉我，她是寄人篱下长大的，在很小的时候，继父和几个哥哥便轮流欺负了她，
方式很粗鲁，从此她便开始害怕男性、讨厌男性，最后成為女同性恋者。谁能想像得到，
像她这样一位活泼开朗的姑娘，背后竟有这麼深的伤痛，我不禁流泪了。
我问她：「你自己是灵疗师，為什麼不治癒你自己心灵的伤痛呢?] 她笑嘻嘻地说：
「我没觉得痛啊! 也没时间想自己的痛，有那麼多人需要帮助，很多人活得比我更痛苦
...]然后，她露出义大利人特有的浪漫，道：「遇到你以后，我就更不痛了，我要把我
的生命、我的一切都献给你，让两把宝剑永远在一起。]这下我忽然明白她的意思，这是
我平生第一次遇到女孩子送这麼大一个「风情] 给我，我赶紧换了话题：[今晚有一位西
藏仁波切做灌顶，你要不要去? ]
「仁波切是什麼意思? 是男的还是女的? ]她对我的「不解风情]似乎有些失望。
「仁波切就是上师的意思，是男的。]
「没兴趣!]
[今天是药师佛灌顶，你不是想要帮助人吗? ] 我劝她与我同去，最后她答应了。
晚上，我们到了仁波切的地方，那裡已经有二十几个人到了，这位仁波切来自青海，
我称他為喇嘛弟弟。
凯莉在人群中坐下，好奇地东张西望，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离一个西藏喇嘛这麼近。灌
顶进行了差不多两个小时，结束后，她仍然坐着不动，在我的催促下，她才十分不情愿地
站起来问我：「仁波切与和尚一样吗? 仁波切准许结婚吗? 我回答她，西藏寧玛巴的仁
波切一般是有家庭的，她听了非常高兴，[他让我觉得男人也很可爱，我想要他。] 这使
我也觉得高兴，「太好了，把你的生命和一切献给他吧....]我对她开玩笑。
西方人的天真和直率有时真是可爱! 在回程的路上，凯莉还一直傻呼呼地笑著，我对
她说：「我还有一个惊喜要送给你! ]便拨通了西藏阿舅仁波切家的电话，「阿舅，这裡
有个西方女孩子需要父爱，请您收她做干女儿吧!] 电话那端传来阿舅仁波切慈柔的笑
声，而这边的凯莉则拿着电话早巳泣不成声，她一直重复说著：「父亲父亲我爱你，我要
去西藏看你....]
有了凯莉这个顽皮经验的歷练，我日后甚至有能力可以处理一些更复杂、更疯狂一点
儿的事件了。
譬如，在一次工作坊演讲结束后，有一位女士朝我走了过来，她是巴黎东方艺术学院
的教授，也是一位雕刻艺术家。她在我讲课时画了很多张速写，从这些画作看来，确实有
一些功力。她对我展示这些画，并詮释她对我的理解，最后甚至要求為我做雕像，因為在
她眼裡，我可是个美女。在她陈垦的邀请下，我们前去造访了她位于海边的工作室。
一进门，我就禁不住对同来的助手说：「等一下不要大惊小怪的，就当是来到“尸陀
林”（指坟地、墓地）就好了。] 原来，在她漂亮的别墅中，摆满了大大小小、奇形怪
状，以男性生殖器為主题的艺术雕塑。我开玩笑地问这位教授：「你要為我做雕塑，你觉
得我长得像这个吗? ] 说著指了指其中一个最难看的。她急忙澄清：「不要误解，我邀请
你来，是因為只有你才可以使我离开这些东西，我对这些作品觉得厌烦了，而你给了我一
种全新的感觉，我要改变我的生活和艺术...] 说完便跪下亲吻我的脚，「我要把你带到
法国，我可以很快帮你申请到法国护照。]
告别「尸陀林]之后，在回程的路上，助手大笑不已。她说，自从跟我在一起之后，
她可真是见识到了什麼叫作「游戏人间]。
人们或许以為同性恋者的爱情违反了基本的阴阳法则，其实「众生]不管有情无情，
有性无性，都在公平地经验着成、住、坏、空，也都在各自的因缘中进化著。我们所要学
习的是无分别、无批判地以「大慈大悲观世音]、 「广大灵感观世音]的精神去观世间因
缘。
